涸辙之鱼 （兰斯洛特x阿尔托莉雅）
* 觉得saber 缺人爱 是写这篇文的源头，所以难免显得兰对剑是单箭头。可其实是双向的，也许。
*私设 阿尔托莉雅被梅林设了魔法，在众人面前以男性的身份出现。fgo里梅林的幻术很强，这里只是借用。桂妮维尔和凯知道。然而开篇王的人称代词一律为他，因为是众人视角，所以可能会有些不必要的混乱。
*之前看背景故事的时候知道 凯和兰斯关系不好，在这里借用了这个梗
*最后祝看文愉快。
*（#我居然真的写了出来）
涸辙之鱼
他就不该离开那片湖。
到头来还是那一天。那一切的分崩离析，无从更改，无法暂停，只能向前。
*
明明是冬日，过于刺眼阳光却晃得人心不安。
亚瑟王面无表情的站在众人的面前，高出地面许多的台座让无法用身高震慑人心的王背对着阳光，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。他的王后站在她他的身旁，温温柔柔的，又高雅又冷静。而台座之下兰斯洛特被两旁的骑士压制着跪在他面前。
圆桌骑士兰斯洛特与王后桂妮维尔斯通。兰斯洛特意图起兵谋反。兰斯洛特意图与王后私奔。
罪名数不胜数，却都又大同小异。对此刻的亚瑟王来说，不过是最亲近自己的两个人，如果他不能想出个好办法，就又要离自己而去了。
他什么也没说，同团的骑士们也什么也没说，只有沉默对着来往割人的风，到底还是手下的士兵率先张口祈求骑士王定下惩罚，好让试图挑战王的权威的人得到他应得的处置。
亚瑟王看着兰斯洛特，而兰发的骑士也用尽全力的仰头看他，不是被冤枉了却毫无悔恨和愧疚，目光清澈见底，犹如那一天他们在湖畔见面。他误会亚瑟王是个女孩子，摘了湖中最漂亮的水仙给他，结果在亚瑟转身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，半是懊恼的乞求原谅，他的目光也是这样笔直而又清澈。
亚瑟王又转头去看自己的皇后，她仍然面对着前方，即使注意到了他的动作，也没有回头来看他。
骑士王叹了口气。打算说出自己早就想好了的判决，只要其中任何一个人说绝无此事，那这件事就算无中生有，有人打算陷害自己的骑士与皇后。唯一无法事前算好的就是谁肯先下这个台阶。
可到底还是被桂妮维尔抢了先。
“我想要个孩子。” 她说，声音不大，却满是底气，确保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到了。
果然台座之下一片唏嘘之声。兰斯洛特低下了他扬起的头，亚瑟王条件反射的在此转向他的皇后，只见她终于肯对上他的目光，她微笑着，光在她眼中碎成千万片。
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见面，即将成王的少女不肯让别人为了自己献身，之前发着抖的桂妮维尔看着比她还要瘦弱的少女，却只是坚定的走上前去拥抱她，我会用尽我的一切保护你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。那时她一字一句坚定的要命。
而现在的她无法拥抱近在咫尺的王。 我赢了。她说，可声音太轻，风一吹就散了。
那天所有人都看见亚瑟王张开嘴又闭上，闭上又张开。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的转身离去了。
最后到底还是亚瑟王因身体不适，凯宣读了王的决意。兰斯洛特和桂妮维尔被驱逐出境，终生不得返回英国，
*
“梅林。”窗边在红丝绒和黄金做成的椅子中少女蜷成一团。“我想你了，我搞砸了所有事。你什么时候肯来见我？”
*
一切应该是从凯的一句话开始的。
那一天一如往常的训练，兰斯洛特不知为何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，每每见到王都有意别开自己的脸颊，好不让他看见自己比常人苍白的脸上丑陋的黑影。亚瑟王自然不会明白他想以最好的容貌出现在他面前的心，所以不悦明明白白的在他走过兰斯洛特身边的气压里。兰斯洛特有苦说不出，烦乱不已。毕竟连他都不明白，平时视外表为虚荣之物的自己，为何会下意识的藏起自己的黑眼圈。他的什么狼狈的样子亚瑟王没见过。
不想还好，越想越烦恼。
他躲着骑士王，自然王也不自讨没趣，他多次听到王开口说了 “兰—” 还不等他转过去就化为了无物。他几次张口，可到底还是无法询问。于是他只能在暗地里不着痕迹的看着亚瑟。
就是这样过于心不在焉，让演练对手的凯得了手。他的手臂开了一道口子。兰斯洛特低呼一声，惊讶多于疼痛。当然说不疼是假的，可还远不致于—
”兰斯洛特，你怎样？”
—那个人亲自来询问自己。他的目迎向骑士王，连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都忘记了。
他的视线被那头金发充斥，仅仅感觉到亚瑟王似乎稳稳的拉过了自己的手臂，念了一个咒语，也许是止血的，魔力在他的皮肤与血液间流淌，仿佛是他童年时的湖水。冰冷却又温暖。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，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。
之后的事宛如做梦，亚瑟王好像抬头对他说了什么，祖母绿的眼眸仿佛寄宿着古老精灵的光，可声音模糊不清。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，连王的面容也模糊不清了起来。骑士王不再是那个众人之上凛冽的男子，而是他那日湖边初见的少女。 那样美丽的身姿，即使是被湖中女仙养大的自己也不由得晃了神。
等他确确实实的睁开眼，自己就是一个人了，王不知所踪，过了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看着的是帐篷的棚顶。他试图开口说些什么，可努力变成了徒劳，他的嗓子仿佛刚刚吃了沙子一般干涩。
“别费力了。”
兰斯洛特有些吃惊的转头。看见凯抱着双臂靠在一角的柱子上。
“你刚刚失血晕过去了。亚瑟王用梅林教给他的魔法治疗了你，可到底还是有副作用。你就好好躺着吧，大约半天就可以下床了。”
他想表示谢意，可马上想起了刚刚的失败，于是只是点头，希望他可以明白。
可是凯没有要走的意思。
“我说你，身为骑士，是不是对亚瑟王抱有不该有的情感。”
声音先于意义的到达了兰斯洛特的耳畔，他看着凯，嘴唇不由自主的张开仿佛一条搁浅的鱼。
“我和亚瑟一起长大，怎么说也是像他哥哥一样的存在，照顾他是天经地义的事。如果有传言说骑士团内在王和骑士间有有违道德的事，那就是八张嘴也挽不回了。”
“为了亚瑟好，我劝你收敛一点。别总是盯着他看。”
之后凯就转身走了出去，留下他的话，和动弹不得的兰斯洛特。
兰斯洛特无法说话，可即使他能说话，被凯如此对峙他一定也什么都说不出。这是爱吗？他爱上了亚瑟王？这么多天在他心底难以名状让他夜不能寐的情感，难道是他爱上了骑士王？
不对，他一向爱慕女性。同性之间的事虽然听说过，可自己连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那凯又为什么那么说。仿佛他明白，仿佛他同情自己。
他对着自己胳膊上几乎不可见的伤痕发呆，明明刚才还鲜血淋漓，现在却连刀痕都看不见。他用右手抽出佩剑对准了自己的左臂。可到底还是在砍下去之前丢掉了刀，像是哭一样的笑了起来。
假象骗的了谁呢。不是每个人都像梅林。
大病初愈的兰斯洛特仿佛变了一个人。他频繁的请求去往边远的地区调查民情。几乎不再和亚瑟王探讨魔法与童年。别说是亚瑟，就连骑士团的骑士们都很少能和他说上几句话。
凯偶尔会遇见他。兰斯洛特不是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，就是狠狠的瞪着他。真是吃力不讨好。凯叹了口气。
*
知道亚瑟王是阿尔托莉雅，纯粹是个巧合。
桂妮维尔来找他。平素没有交集的王后居然希望见自己自然让兰斯洛特很惊讶。可既然是王身边的人，没有怠慢的道理。
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喜欢亚瑟。
兰斯洛特差点失手打碎了一柜子的葡萄酒。
“没关系。”仪态端庄的王后淡淡的说，“王不是男人，她从一开始就是个女孩子。我们见到的不过是梅林的法术。”
兰斯洛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气，还是坠入了更加永劫不复的深渊，总之他的眼前因为水汽到底还是模糊一片。
不过所有的情报都带着价签。
兰斯洛特希望亚瑟王可以继续做王，那是无论如何无法以女性这个身份而达到的，而桂妮维尔本想拉拢兰斯将亚瑟是女儿身的事实公之于众，让阿尔托莉雅不必隐藏自己的身份。可失败了，于是自己散播谣言，然后 兰斯本打算与桂妮同归于尽，只要能让桂妮远离亚瑟，就没有澄清。
想要达到的目的一个都没有达到。不该伤害的人，却确确实实的捅了一刀。
在这其中唯一的真实是两个人都深爱着那个王。
*
在兰斯洛特低调的离开英国国境的那天，一个身穿兜帽的矮个少女前来送别。兰斯洛特坐在马上，拼命忍住才没有向她下马致意。她是以一个王的身份前来，可不能被人知道。就好像兰斯洛特的感情。可以被吟游诗人写成一个四幕的悲剧。
“我原谅你。”少女说。“你永远是我不可替代的骑士团的一员。”
我们这样相遇。兰斯洛特说，最后一次望进她的那双无底的眼眸，话却突兀的停在了这里。他勒过了马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少女在原地站了很久，久到太阳沉了下去，月光探过树梢来给她的金发镀上碎银。她还是站在那里，像是等什么人，而那个人却再也不会来。
“回去吧。”她身后有人说。
少女没有转身，只是仰起头。
“梅林，如果我们都还是三年前，年轻气盛不知天下为何物，在一起练剑，一起吃饭，一起睡觉，还可以在一起笑的那么开心。我不会伤害任何人，也没有人想着要拯救谁，该有多好。”
那个人将手搭在了少女的肩上。“回去吧。”看上去很年轻的魔法师重复，“西风无情，我怕他伤了你 。”
“我不后悔。”她大声说。像是和看不见的晚风辩论似的。“我永不后悔。”
*
“王不懂人心。”崔斯坦曾经说，兰斯洛特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，心想，
王不懂我的心。
到底哪里出了错呢？不过是爱人又希望被爱。为了救她，才毁了自己。可结果毁了自己，却加速了她的死亡。难道他该陪在她的身边吗？总是带着爱慕之心的，无法恪守骑士道的这样的自己。
最后不是以她的死，就是以他的结束。总是这样。见到了，就害怕分离。可那分离刻在了骨血里，是他们的咒。反复经历还不如永别。
*
那一天的原野之上，他不分昼夜的带领着跟随他的骑士们前进。只因为收到了她的一封信。那信里的语气很卑微，请求他念及旧情前来援助。他根本配不上。
他去的太晚了，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。亚瑟王至死也没有等到她早已宽恕的骑士。也许她以为他怨恨她。他麻木的跪在血红的土地上，仿佛被风化成了石雕。在骇人的寂静中，他切实的感到了心脏碎裂般的痛楚。
“他死了。亚瑟王死了。”不远之处有谁丧心病狂的这样喊着。他茫然的抬头，有些踉跄的想起身去至少找到她的尸体，可到底还是跌倒在地，抖的不成样子。
加入骑士团的那一天他明明发誓永不离开，永不背叛。可到底还是离开了她，背叛了她。
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（他该回头的。）
